《南齊書》為“二十四史”之一,是南朝梁蕭子顯所撰的歷史書,書中記述了南朝蕭齊王朝自齊高帝建元元年(公元479年)至齊和帝中興二年(公元502年),共二十三年史事,是現(xiàn)存關(guān)于南齊最早的紀傳體斷代史。
《南齊書》是一部記載南齊的歷史書,齊梁皇族蕭子顯作。全書六十卷,現(xiàn)存五十九卷。南齊是南北朝時期繼宋以后在南方割據(jù)的封建王朝。公元四七九年,蕭道成(南齊高帝)建立南齊,傳了三代。四九四年,蕭道成的侄子蕭鸞(南齊明帝)奪取了帝位,傳了兩代。
五〇二年,蕭衍(梁武帝)滅了南齊,另建了梁朝。南齊的統(tǒng)治只有二十三年,是南北朝時期最短促的一個朝代。它建都在建康(今南京),統(tǒng)治的地區(qū)西到四川,北到淮河、漢水,蕭鸞時期又在淮河以南失去一些地方。當時同南齊對立的,是割據(jù)北方的北魏封建政權(quán)(公元三八六到五三四),北魏的軍事力量要比南齊強些。
蕭子顯(約公元四八九到五三七),字景陽,南蘭陵郡南蘭陵縣(今江蘇常州西北)人,是蕭道成的孫子。他父親豫章王蕭嶷在南齊前期曾煊赫一時,他本人在梁做到吏部尚書。他雖然還是梁朝統(tǒng)治集團中的上層人物,但這時他家的政治地位已經(jīng)衰落下來。以前朝帝王子孫而修前朝史書,二十四史中僅此一家。
蕭子顯入梁以后,還是積極地為鞏固梁朝政權(quán)效力。蕭衍曾當面向蕭子顯兄弟表示,希望他們作梁朝的「忠臣」。蕭子顯也就特別利用了自己的文史才能為梁朝的封建統(tǒng)治服務(wù)。他曾奏請編纂蕭衍的文集,贊美蕭衍掛名主編的通史,并在國學里講解由蕭衍題名的五經(jīng)義。他還編寫了五卷普通北伐記,這書雖已不可見,而顧名思義,應(yīng)是頌揚蕭衍在普通年間(公元520到公元526年)的軍事活動的。他編寫南齊書,也是經(jīng)過奏請的。
蕭子顯還著有后漢書一百卷、貴儉傳三十卷、文集二十卷,都沒有流傳下來。
南齊初年,蕭道成設(shè)置史官,命檀超、江淹等編集「國史」。在梁代,沈約著有齊紀,吳均著有齊春秋。蕭子顯的南齊書,多取材于檀超、江淹等的書稿,而他們的稿子沒有傳下來。沈約、吳均的書約在十一世紀以后也散失了。關(guān)于南齊的最早只有這部南齊書。
南齊書六十卷,見于梁書蕭子顯傳。到了舊唐書經(jīng)籍志著錄這部書,就只有五十九卷了。劉知幾史通序例曾說過南齊書原有序錄,后人從而推論南齊書佚失的一卷就是。蕭子顯雖然是以封建史臣的觀點來修史的,但他以當代人記當代事,在南齊書里保留了一定數(shù)量的比較原始的史料。
關(guān)于統(tǒng)治者對人民的殘酷壓榨及統(tǒng)治階級集團內(nèi)部的傾軋殘殺,書中都有所記載。對當時唐禹之領(lǐng)導(dǎo)的農(nóng)民起義,在豫章文獻王嶷傳、竟陵文宣王子良傳、沈文季傳等里,也提供了材料。此外對南齊一代的文學史、思想史、科學史方面的情況也有一定的反映。如科學家祖沖之,在南齊書里就有一篇比較詳細的傳??偟膩碚f,南齊書是一部研究南齊歷史的重要史書。
點校南齊書,是用商務(wù)印書館影印的宋大字本(簡稱百衲本)作底本,參校了明、南監(jiān)本北監(jiān)本汲古閣本、清武英殿本、金陵書局本。另外,還參校了沈約宋書中的志,以及南史、通典、冊府元龜、太平御覽、資治通鑒、資治通鑒考異等書的有關(guān)部分。對于前人校勘的成果,我們采用了周星詒、張元濟、張森楷的三種南齊書??庇浉灞?,以及錢大昕的廿二史考異等書?!茨淆R書〉可取的是志。
《南齊書》包含:帝紀八卷,除追敘蕭道成在劉宋末年的政治活動外,主要記蕭齊皇朝(479—502年)二十三年間的史事。志八篇十一卷,其中有的上承劉宋,有的起于蕭齊立國,斷限比較明顯。傳四十卷,其中不少是記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史事的,而以《魏虜傳》記北魏史事,這在性質(zhì)上同《宋書·索虜傳》是一樣的。序錄一卷,劉知幾都不曾見到,說明它佚之甚早,故全書今存五十九卷。上面講到,蕭子顯既是蕭齊皇朝的宗室,又是蕭梁皇朝的寵臣,所以他撰《南齊書》一方面要為蕭道成避諱,一方面又要替蕭衍掩飾。例如他寫宋、齊之際的歷史,就不能直接寫蕭道成的篡奪之事,只能閃爍其詞,微露痕跡;他寫齊、梁之際的歷史,則用很多篇幅揭露齊主惡跡,以襯托蕭衍代齊的合理。這是他作為齊之子孫、梁之臣子的“苦心”,也反映出他在史學上的局限性。
《南齊書》部帙不大,包含的年代又很短,竟然也撰就了八篇志,確乎難得。這里面無疑包含了江淹的首創(chuàng)之功?!赌淆R書》有些傳,顯示了蕭子顯在歷史表述上的才華。如:他于《褚淵傳》,先寫褚淵在宋明帝時受到信任,而在宋明帝臨死,則寫他也參與“謀廢立”,違背宋明帝的意旨;于《王晏傳》,先敘其與齊高帝、齊武帝的密切關(guān)系,繼而寫其在齊武帝死后也參與“謀廢立”的事;于《蕭諶傳》,先說其受到齊武帝、郁林王的信賴,后寫其在協(xié)助齊明帝奪取郁林王皇位的政變中竟然領(lǐng)兵作前驅(qū);于《蕭坦之傳》,先烘托其受到郁林王的殊特信任,以至“得入內(nèi)見皇后”,后寫他成了廢郁林王而擁立明帝的關(guān)鍵人物;等等。
蕭子顯在寫這些事件和人物的時候,都不直接發(fā)表議論,而是通過前后史事的對比來揭示人物的品格。清代史學家趙翼評價說:“此數(shù)傳皆同一用意,不著一議,而其人品自見,亦良史也。”用顧炎武的話說,這種寫歷史人物的方法叫做“于序事中寓論斷”,司馬遷寫《史記》最善于運用這種方法。蕭子顯學習司馬遷表述歷史的方法,并取得一定的成就,被后代史學家稱為“良史”,這是很自然的。
《南齊書》同《宋書》一樣,都宣揚神秘的思想、佛法的深遠,又都過分講究華麗的辭藻,這是它們的缺點,也是那個時代留下的印記。
《南齊書》文字比較簡潔,文筆流暢,敘事完備。列傳的撰寫,繼承了班固《漢書》的類敘法,又借鑒沈約《宋書》的代敘法,能于一傳中列述較多人物,避免人各一傳不勝其繁的弊病。又書中各志及類傳,除少數(shù)外,大都寫有序文,借以概括全篇內(nèi)容,提示寫作主旨。
蕭子顯(487年—537年),字景陽,南朝梁南蘭陵(今江蘇武進西北)人,南朝梁朝史學家,文學家。他十三歲的時候,蕭齊皇朝被蕭衍推翻了。蕭衍的父親蕭順之是齊高帝蕭道成的族弟,他們都是蕭姓,而且同族,但畢竟從他們的高祖父時候就分支了。蕭衍建立了梁朝,他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梁武帝。在梁朝,蕭子顯憑著他的才華、風度、談吐的出眾,受到梁武帝的禮遇和信任,官至吏部尚書。
蕭子顯是一個“風神灑落,雍容閑雅,簡通賓客,不畏鬼神”的人,又是一個“頗負才氣”的人,做吏部尚書時,“見九流賓客,不與交言”,只是舉起手中的扇子一揮而已,所以有些士族地主內(nèi)心里對他很不滿。但梁武帝倒是自始至終都把他看作是一位“才子”。事實上,他的文才的確是有社會影響的。蕭子顯的同時代人、《宋書》的作者沈約甚至稱贊他的文章是屬于東漢名家班固一流的佳品。這個評價當然是過分高了,但也可以看出沈約對他的文才的賞識。
史學是蕭子顯所酷愛的事業(yè),在他的四十九年的生命歷史上,撰寫了五部歷史著作:《后漢書》一百卷,《晉史草》三十卷,《齊書》六十卷,《普通北伐記》五卷,《貴儉傳》三十卷。他撰《齊書》,是向梁武帝請示并得到梁武帝的批準的。蕭子顯撰寫和完成《齊書》的時間,按照唐代史學家劉知幾的說法,是在梁武帝天監(jiān)年間(502年—519年)。如果劉知幾的說法是有根據(jù)的話,那末《齊書》的撰成當在天監(jiān)八年(509年)至十八年(519年)期間,即蕭子顯二十歲以后至三十歲以前這十年當中。果然如此,那真是一位青年史學家了。除了《齊書》以外,蕭子顯的其他著作包括文集二十卷都已不存。
后人為了區(qū)別蕭子顯的《齊書》和唐初李百藥所撰的《齊書》,把前者稱為《南齊書》,后者叫做《北齊書》。蕭子顯在撰寫《南齊書》的過程中,可以參考的文獻資料和思想還是不少的。早在齊明帝時,史學家檀超和江淹奉詔修本朝史,他們制訂了齊史的體例,但沒有最后完成修撰工作。此外,還有熊襄著的《齊典》、沈約著的《齊紀》、吳均著的《齊春秋》和江淹著的《齊史》十志。蕭子顯的撰述工作,在史書體例上“本(檁)超、(江)淹之舊而小變之”;在史書材料上汲取諸家成果,終于著成《南齊書》六十卷。
《南齊書》中的一些文化史記載頗有價值。
蕭子顯為科學家祖沖之立傳,在傳中記錄了他創(chuàng)造指南車、千里船、水碓磨的過程和機械特點。又在傳中全文引用祖沖之的《上大明歷表》,詳細向世人介紹了創(chuàng)大明歷的指導(dǎo)思想和大明歷的具體特點,為人們研究科技史留下了珍貴資料。蕭子顯用很多篇幅對佛教進行宣傳,對佛教傳入中國及與中國傳統(tǒng)思想融合的過程作了介紹,對于研究傳統(tǒng)文化和外來文化的融合與發(fā)展,是有一些用處的。
《南齊書》的論贊在形式上模仿范曄的《后漢書》,在思想見識上,則相差甚遠。當然蕭子顯作為一個史學家,對于歷史和現(xiàn)實問題,還是有一些獨到看法的,這在《南齊書》的論贊中有所反映。他對東昏侯蕭寶卷推行暴政、恣意殺戮和奢侈淫欲,導(dǎo)致南齊政權(quán)滅亡的歷史教訓,在《東昏侯本紀》的論贊中做了很好的總結(jié):“史臣曰:‘……東昏侯亡德橫流,道歸拯亂,躬當剪戮,實啟太平?!澰唬骸畺|昏慢道,匹癸方辛。乃隳典則,乃棄彝倫,玩習兵火,終用焚身。’”對于帝王之子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脫離社會,造成孤陋寡聞、無德無能的嚴重后果,他也有很清楚的認識,并在書中作了較好的分析,這些對于統(tǒng)治階層應(yīng)是有所教益的。
蕭子顯在宣傳神學迷信方面,與沈約是一脈相承的。齊梁之際佛教興盛,蕭子顯迎合當時的統(tǒng)治者口味,在書中極力鼓吹佛法的力量?!赌淆R書·高逸傳論》是一篇頌揚佛法的專論。他把佛教與儒家、陰陽家、法家、墨家、縱橫家、雜家、農(nóng)家、道家相比,論證佛家是最優(yōu)勝的。他論述佛法勝過儒家學說:“佛法者,理寂乎萬古,跡兆乎中世,淵源浩博,無始無邊,宇宙之所不知,數(shù)量之所不盡,盛乎哉!真大士之立言也。探機扣寂,有感必應(yīng),以大苞小,無細不容。若乃儒家之教,仁義禮樂,仁愛義宜,禮順樂和而已;今則慈悲為本,常樂為宗,施舍唯機,低舉成敬。儒家之教,憲章祖述,引古證今,于學易悟;今樹以前因,報以后果,業(yè)行交酬,連璅相襲。”
從《后漢紀》、《宋書》到《南齊書》對佛教宣傳的不斷升格,可以比較清楚地看出佛教勢力從魏晉到南朝不斷發(fā)展,并取得國教地位的歷史過程。佛教勢力的擴展,真切反映了統(tǒng)治者自身的腐朽和沒落。
與《宋書》一樣,《南齊書》中也存在著大量歪曲史實之處。蕭子顯是南齊宗室,他在為其祖父寫的《高帝本紀》和為父親蕭嶷寫的《豫章文獻王傳》中,都極力進行褒美虛夸,文中不惜使用上萬字的篇幅,極盡鋪陳夸張之能事,百般夸飾其功績,而對篡權(quán)奪位之類丑行,則千方百計曲筆諱飾,淹沒其跡。對于其他人物,書中也經(jīng)常按當時的利害得失,決定對其的取舍與奪。史德的虧缺影響了《南齊書》的撰著質(zhì)量。
《南齊書》·五十九卷(內(nèi)府刊本)
梁蕭子顯撰。子顯事跡附載《梁書·蕭子恪傳》。章俊卿《山堂考索引館閣書目》云“《南齊書》本六十卷,今存五十九卷,亡其一”。
劉知幾《史通》、曾鞏《敘錄》則皆云八《紀》、十一《志》、四十《列傳》,合為五十九卷,不言其有闕佚。然《梁書》及《南史》子顯本傳實俱作六十卷,則《館閣書目》不為無據(jù)。
考《南史》載子顯《自序》,似是據(jù)其《敘傳》之詞。又晁公武《讀書志》載其《進書表》云:“天文事秘,戶口不知,不敢私載?!币稍瓡頌樽语@《敘傳》,末附以《表》,與李延壽《北史》例同。至唐已佚其《敘傳》,而其《表》至宋猶存。今又并其《表》佚之,故較本傳闕一卷也。
又《史通·序例篇》謂:“令升先覺,遠述丘明;史例中興,于是為盛。沈宋之志序、蕭齊之序錄,雖以序為名,其實例也。
子顯雖文傷蹇躓,而義甚優(yōu)長,為序例之美者。”今考此書,《良政》《高逸》《孝義》《幸臣》諸傳皆有《序》,而《文學傳》獨無《敘》。殆亦宋以后所殘闕歟。齊高好用圖讖,梁武崇尚釋氏,故子顯于《高帝紀》卷一引太乙九宮占,《祥瑞志》附會緯書,《高逸傳》論推闡禪理。蓋牽于時尚,未能厘正。
又如《高帝紀》載王蘊之撫刀、袁粲之郊飲,連綴瑣事,殊乖紀體。至《列傳》尤為冗雜。然如紀建元創(chuàng)業(yè)諸事,載沈攸之書于《張敬兒傳》,述顏靈寶語于《王敬則傳》。直書無隱,尚不失是非之公。
《高十二王傳》引陳思之《表》、曹冏之《論》。感懷宗國,有史家言外之意焉,未嘗無可節(jié)取也。自李延壽之史盛行,此書誦習者鮮,日就訛脫。
《州郡志》及《桂陽王傳》中均有闕文,無從補正。其馀字句舛誤,如《謝莊傳》,《南史》作“詔徙越巂”,此書作“越州”?!洞迲焉鱾鳌?,《南史》作“臣子兩遂”,此書作“兩節(jié)”者。又不可勝乙。今裒合諸本,參核異同,正其灼然可知者。其或無考,則從闕疑之義焉。今本《南齊書》只五十九卷。
《南齊書》第六十卷《自序》自唐朝已亡逸,然而姚思廉的《梁書》第三十五卷的《蕭子顯傳》引有《自序》一節(jié),這是《南齊書》的珍貴逸文。
《南齊書》卷六十自序
余為邵陵王友,忝還京師,遠思前比,即楚之唐、宋,梁之嚴、鄒。追尋平生,頗好辭藻,雖在名無成,求心已足。若乃登高自極,臨水送歸,風動春朝,月明秋夜,早雁初鶯,開花落葉,有來斯應(yīng),每不能已也。前世賈、傅、崔、馬、邯鄲、繆、路之徒,并以文章顯,所以屢上歌頌,自比古人。天監(jiān)十六年,始預(yù)九日朝宴,稠人廣坐,獨受旨云:“今云物甚美,卿得不斐然賦詩?!痹娂瘸桑纸档壑荚唬骸翱芍^才子。”余退謂人曰:“一顧之恩,非望而至。遂方賈誼何如哉?未易當也?!泵坑兄谱?,特寡思功,須其自來,不以力構(gòu)。少來所為詩賦,則《鴻序》一作,體兼眾制,文備多方,頗為好事所傳,故虛聲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