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說出就是禍,
有一句話能點得著火。
別看五千年沒有說破,
你猜得透火山的緘默?
說不定是突然著了魔,
突然青天里一個霹靂
爆一聲:
“咱們的中國!”//
這話教我今天怎么說?
你不信鐵樹開花也可,
那么有一句話你聽著:
等火山忍不住了緘默,
不要發(fā)抖,伸舌頭,頓腳,
等到青天里一個霹靂
爆一聲:
“咱們的中國!”
這首詩大約寫成于1925年或1926年,正當聞一多自美國留學歸來,返抵軍閥統(tǒng)治下的中國后不久。它和《發(fā)現(xiàn)》、《祈禱》等可以組成一個詩組,是他回國后愛國主義詩情的結晶。
聞一多(1899—1946),本名聞家驊,又名多、亦多、一多,字友三、友山。偉大的愛國主義者,堅定的民主戰(zhàn)士,中國民主同盟早期領導人,中國共產黨的摯友,詩人,學者。新月派代表詩人,作品主要收錄在《聞一多全集》中。
詩人用憤怒的筆調揭露當時中國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通過多方呼喚“咱們的中國”這句話,表達對理想的中國的追求和贊頌,表現(xiàn)了詩人對民眾力量充滿信心和詩人深厚的愛國主義思想。
詩人在詩中大量運用隱喻手法,使詩句更加含蓄、形象化。“有一句話說出就是禍,有一句話能點得著火”,其中“一句話”隱喻火種,“火”隱喻民主革命,“說出就是禍”暗示反動統(tǒng)治者對民主革命的懼怕和鎮(zhèn)壓,“能點得著火”暗示民眾普遍存在著不滿和反抗情緒?!盎鹕健彪[喻蘊藏著巨大力量的民眾,“霹靂”隱喻民眾革命的聲威和力量。“咱們的中國”暗示未來的祖國將由人民當家作主,表現(xiàn)出詩人對理想中國的向往和贊頌。
同時又運用反復修辭手法強調主題。兩節(jié)詩的末三句重復,僅將“突然”換成了“等到”。這里用的是“反復”修辭手法。詩用反復,有一唱三嘆之妙,不僅強調“霹靂”和“咱們的中國”,突出了主題,而且高潮迭起,強化了全詩高昂自信的激情和格調。
全詩形式整齊,語言自然平易而富于節(jié)奏感。
全詩章節(jié)和諧,節(jié)奏強烈。詩人提倡“新格律詩”,主張“節(jié)的勻稱和句的勻齊”的“詩之建筑美”。這首詩貫徹了詩人的藝術主張。語言平易自然,基本上都是從口語中提煉出來的,非常富有表現(xiàn)力。
現(xiàn)代詩人李金光:壓制與克制的不同的生存方式都在各自的軌道上盡情發(fā)展,終究會發(fā)生劇烈的沖突。在他的主觀感受中,這愛中之恨在他心中游走了好久好久,似乎與民族五千年漫長的歷史相隨。他壓抑著,忍受著,沉默著,但在“火山的緘默”里,中國知識分子爆發(fā)出了深藏的理智與情感?。ā缎娜粝蛲瑹o所畏懼》)
葉至善:這首詩的上下兩節(jié)形式相同,基本上不押韻。初念的時候有點兒拗嘴,可是念上幾遍,要用普通話念,咱們就會覺得聲調很有節(jié)奏,既緊湊又有韻味??梢娫娙嗽谶@方面也是下了功夫的。(《葉至善集》)
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副教授方仁念:整首詩的節(jié)奏諧暢、緊湊,湍泄跌宕,配合了詩人激憤式的詰問。(《新詩三百首鑒賞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