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國是有史記載以來的第一個傣族政權,也是形成當今傣族的重要載體。
公元前5世紀中期,怒江與瀾滄江之間的閩人邦國以“勐掌(象國)”為中心組成聯(lián)盟國家,后逐漸向東、西、南三個方向擴大,高峰時東起云嶺山脈、西到伊洛瓦底江流域、北抵青藏高原南麓、南達撣邦高原中南部。公元前2世紀末,東土漢國向其西南擴張時,曾試圖與“勐掌”接觸,但因中間的蠻族部落阻攔、終未接觸到“勐掌”,司馬遷在《史記》中將“勐掌”記作“乘象國”。公元前1世紀,漢國征服云南高原中部的蠻族后,開始與“勐掌”有接觸,由此將“勐掌”稱作“哀牢國”,以閩人為主體的哀牢國居民因此稱作“哀牢夷”。
公元69年,哀牢王柳貌率77個屬國、5萬余戶、55萬多人歸附東土,漢國于其地設永昌郡;公元76年,哀牢王室與漢國派駐官員產(chǎn)生矛盾,哀牢王類牢起兵反漢;次年,漢國從云南高原中部調(diào)蠻族武裝反攻哀牢武裝,哀牢王類牢被斬首、王族殘余勢力西渡怒江。數(shù)年后,怒江以西的哀牢人邑國在伊洛瓦底江東岸渡口“達光”重組聯(lián)盟國家,《后漢書》等漢文典籍將此國記作“撣國”。
公元738年,哀牢夷再次崛起,位于禮社江上游的哀牢夷小邦“蒙舍”征服周邊小邦,入主洱海盆地建立南詔國?!缎绿茣つ闲U上》記載:“南詔,或曰鶴拓、曰龍尾、曰苴咩、曰陽劍,本哀牢夷后,烏蠻別種也?!?/p>
哀牢國大約形成于公元前五世紀初,公元69年歸附中土,東漢朝廷以其地設永昌郡。哀牢國統(tǒng)治中心位于“勐掌”(保山盆地),疆域包括今中國云南省怒江州、大理州、普洱市、西雙版納州、臨滄市、保山市、德宏州、玉溪市西端、紅河州西部,緬甸撣邦、克欽邦、曼德勒省北部,老撾豐沙里省、瑯南塔省。
哀牢國的中心保山壩,冬暖夏涼,四季如春,素有“保山氣候甲天下”的美稱,是人類生存繁衍的一片樂土。與保山壩一山之隔的蒲縹塘子溝遺址,很可能就是哀牢先民“蒲縹人”在石器時代創(chuàng)造的文明;蒲縹人是距今8000年左右的早期智人。
從史籍記載看,哀牢國是個部落聯(lián)盟國家,除哀牢王外,還有77個王,說明這個部落聯(lián)盟國家是由78個部落組成。哀牢國鼎盛時期的人口,從兩次內(nèi)附統(tǒng)計看,有54660戶、571370人,這在當時可算是一個中等大國。
據(jù)《華陽國志》和《后漢書》記載,哀牢國“宜五谷蠶?!保俺鲢~、鐵、鉛、錫……”,尤多珍奇寶貨如黃金、光珠、琥珀、翡翠、水晶、瑪瑙……,有孔雀、犀、象、軻蟲、食鐵貊獸和說話的猩猩;另外,還有“節(jié)相去一丈,圍三尺余,受一斛許”的大濮竹;最有名的工藝特產(chǎn)是桐華布和蘭干細布,就是優(yōu)質(zhì)苧麻細布,其華美有如絲織品中的彩色大花綾錦,桐華布則是用木棉織成的潔白不污的布。肥沃的土地,充沛的水源,宜人的氣候,豐富的礦產(chǎn),茂盛的林木,種類繁多的動植物,為哀牢人民的生活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哀牢古國由于歷史久遠,地上文物早已蕩然無存,只有一些與之相關的地名、山水和后人根據(jù)傳說修建的景點,隱約透出點遠古歲月的信息。
傣族民間流傳著很多關于哀牢的傳說,有一個關于哀牢始祖的傳說,大意是:
有一婦人名沙壺,因到江邊捕魚,觸沉木而懷孕,生下十個兒子。后沉木化為龍作人言問“我的兒子何在”,九子驚走,獨幼子不去,背龍而坐,因而取名九隆。九隆長大后,雄桀出眾被推為王。當時有一婦人,名叫奴波息,也生有十個女兒,九隆兄弟皆娶以為妻,子孫繁衍,散居溪谷。九隆死后,世世相繼,分置小王。
柳貌,古哀牢國九隆王傳人。公元1世紀中葉在位,為保山歷史上一位關鍵時期的關鍵人物。東漢永平十二年(公元69年),柳貌率眾人77邑王、5萬余戶歸附東漢王朝,從而使古代保山由奴隸社會一步跨入了封建制的門檻。漢王朝設永昌郡統(tǒng)一管轄。為彰柳貌內(nèi)屬之功,漢明帝給他頒賜了性質(zhì)、字體類同于漢武帝所賜“滇王之印”的“哀牢王章”。
《哀牢傳》曰:“九隆代代相傳,名號不可得而數(shù),至于禁高,乃可記知。禁高死,子吸代;吸死,子建非代;建非死,子哀牢代;哀牢死,子桑藕代;桑藕死,子柳承代;柳承死,子柳貌代;柳貌死,子扈(粟)栗]代?!?/p>
今云南所有民族語言當中,只有傣語能解釋清楚“哀牢”。
“哀牢”當今傣語為“酒氣”,但哀牢國之“哀牢”明顯不是“酒氣”。
“哀牢”發(fā)音非常接近傣語“AiLong”、漢語譯為“大哥”或“老大”,也可引申為“中央”或“中心”;那么,“哀牢國”就是“中央國”或“中心國”。
《后漢書·哀牢傳》說“建武二十七年(公元51年),賢栗等遂率種人二千七百七十,口萬七千六百五十九,詣越西太守鄭鴻降,求內(nèi)屬,光武封賢栗等為君長,自是歲歲來朝貢?!保弧坝榔绞辏ü?9年),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種人內(nèi)屬,其稱王者七十七人,戶五萬一千八百九十,口五十五萬三千七百一十一;西南去洛陽七千里,顯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縣?!笨梢?,哀牢是“種人”,即是一個族種。
《后漢書·哀牢傳》使“哀牢”有了一個完整的形貌:哀牢人住在今保山、昌寧、施甸、永平、云龍等地,沒有建立完善國家體系,各部落長均稱王,部落聯(lián)盟首領亦稱為王。漢武帝時,(公元前109年)取了保山、昌寧、施甸等地,設了嶲唐、不韋兩個縣,哀牢的元氣受傷,因此轉(zhuǎn)衰;永平十二年(公元69年)哀牢王柳貌歸漢,顯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縣;建初元年(公元76年),哀牢王類牢反漢;二年(公元77年),平叛。
在《史記》里,沒有“哀牢國”,也沒有“哀牢”字樣。但《史記》確有記載:“……滇王嘗羌乃留為求道,四歲余皆閉昆明(今楚雄),終莫能通。然聞其西可千余里,有乘象國,名曰滇越,而蜀賈奸出物者或至焉?!钡釃呀?jīng)確認是在滇池一帶,從滇池往西千余里,剛好就是今保山盆地,即哀牢國。以此推論,“乘象國”即是“哀牢國”。
《史記》里連“夜郎國”也提到了,為什么會沒有“哀牢國”或“哀牢”字樣呢,按常理,“哀牢”只要是客觀存在,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把哀牢國當成“乘象國”了。
《續(xù)漢書》為西晉司馬彪所編撰,其中《郡國志·永昌郡》說:“永昌郡,八城,戶二十三萬一千八百九十七,口百八十九萬七千三百四十四。不韋出鐵,嶲唐、比蘇、楪榆、邪龍、云南、哀牢(永平中置,故哀牢王國)、博南(永平中置),南界出金?!?/p>
《華陽國志》乃東晉人常璩所編撰,其中對“哀牢”和“哀牢國”所說甚多。
《南中志·永昌郡》中記述了“九隆”傳說、南擊“鹿茤”、賢栗歸漢、柳貌歸漢等,較為系統(tǒng)。
《南中志·永昌郡》說:“永昌郡,古哀牢國?!绷碚f:“哀牢,山名也?!笔菇裰鞍Ю紊健迸c古之“哀牢國”關系弄得有些復雜化。
《南中志·永昌郡》明確地說“哀牢”人是“種人”,即一個族種;其國家體系不健全,“分置小王”,如部落長,因此,先歸漢的賢栗是“王”,后歸漢的柳貌也是“王”,但賢栗所率人口僅一萬多人,是小王,柳貌之下有“稱王者七十七人”,人口“五十五萬三千七百一十一”,顯然是個“大王”(部落聯(lián)盟首領)。
《南中志·永昌郡》說,孝武時,度蘭滄水(瀾滄江)以取哀牢地,置嶲唐、不韋二縣,哀牢轉(zhuǎn)衰,加上柳貌歸漢后置了哀牢、博南二縣,“哀牢國”就有了一個全貌:“哀牢”地面上一共設了四個縣,約為《史記》中的“同師”、“嶲”、“乘象國”等地。
“哀牢,夷者。其先有婦人名沙壹,居于牢山,嘗捕魚水中,觸沈木若有感,因懷孕十月,產(chǎn)子男十人。后沈木化為龍出水上,沙壹忽聞龍語曰:若為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見龍驚走,獨小子不能去,背龍而坐。龍因舔之其母,鳥語謂背為九,謂坐為隆因名子曰:九隆。及后長大諸兄,以九隆能為父,所舐而黠,遂共推以為王后,牢山下有一夫一婦,復生十女子,九隆兄弟皆娶以為妻。后漸相滋長,種人皆刻畫其身象龍文,衣著尾,九隆死,世世相繼,乃分置小王,土地沃美,宐五榖蟲桑知染采文繡蜑,毲帛疉蘭干,細布織成文章,如綾錦,有梧桐木華,績以為布,幅廣五尺,潔白不受垢,污先以覆亡,人然后服之,其竹節(jié)相去,一丈名曰濮。竹出銅鐵鉛錫,金銀光珠,虎魄、水精、瑠璃、軻?、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貘獸?!?/p>
“圣楷按:貘音陌白,豹也,狀頗似熊蒼,白色白樂,天有貘屏,贊序云貘者,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生南方山谷中,寢其皮,辟瘟,圖其形辟邪,予舊病頭風,每寢息常以小屏衛(wèi)其首,適遇畫工,偶令寫之山海經(jīng)云,此獸食鐵與銅,不食他物。又按,哀牢即今云南永昌府、姚州即今姚安府?!?/p>
關于哀牢國的文獻記載,見于《史記·西南夷列傳》《后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和《華陽國志·南中志》等史籍中,但是文字記載模糊,并不能讓后人對哀牢國有更具體的了解。昌寧大甸山遺址的發(fā)掘為研究古哀牢國提供了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