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劇描寫了北京一條水溝旁一個小雜院4戶人家在社會變革中的不同遭遇,解放前,北京龍須溝是條臭水溝,溝旁住滿了各式各樣賣力氣、耍手藝的下層勞動人民。這些居民經(jīng)常遭受國民黨、惡霸、流氓的迫害和惡劣環(huán)境的威脅,生活凄慘。
為人耿直正派的老藝人程寶慶,原在一家茶館里唱單弦,因拒絕到惡霸黑旋風家唱堂會,被其爪牙打傷,逃到龍須溝居住,靠妻子程娘子擺煙攤過日子。程寶慶滿懷憂憤,但人們不理解他,都叫他瘋子。只有程娘子忍辱負重,希望丈夫能等到再出頭的日子。
小惡霸馮狗子搶了程娘子的煙。同院的三輪車工人丁四也受到惡霸欺凌。正直的泥瓦匠趙老頭為他們打抱不平,無濟于事。
不久,丁四的女兒小妞子掉進了臟臭的龍須溝,被淹死了。解放后,龍須溝同北京一起獲得了新生。人民政府法辦了惡霸流氓黑旋風與馮狗子,治理了龍須溝,龍須溝沿岸人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該片描寫了生活在同一地域的人民在舊社會和新社會的不同生活遭遇,歌頌了共產(chǎn)黨和人民政府關心群眾,為人民謀利益,并使其過上好日子的偉大業(yè)績。
程瘋子
《龍須溝》中最主要的一個人物當屬程瘋子,他是一個舊社會深受欺辱、飽受迫害的曲藝藝人,由于長期的精神和生活上的壓力,他的精神已經(jīng)有些失常,最終在新社會得到了治療,獲得了新生。
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弱者。不愿意巴結(jié)黑惡勢力,被剝奪了做藝人的機會,靠妻子賣香煙度日,生活窘迫;他常常有些出人意料的話,如:“溝不臭、水又清,國泰民安享太平”,使人們將其看成是一個瘋子;當面臨馮狗子毒打時,程瘋子說:“打人不對!老老實實挨打也不對!可我只能老老實實挨打”;當看到小妞子對金魚十分喜愛,而四嫂又沒錢為其買金魚時,程瘋子用自己的長衫給小妞子換了幾條金魚還有魚缸。這些足以分析出,程瘋子是一個正直、善良、寬厚、坦誠的人,同時也可以看出由于沒有孩子,他對孩子的渴望和喜愛,以及程瘋子在舊社會的無奈和辛酸的生活。
趙老頭
另一個重要人物,他性格耿直,立場堅定,剛毅、富有正義感,有反抗精神,是工人階級的正面形象。他認為“有了清官,才能有水清”,龍須溝成臭水溝是那些做官的造成的。馮狗子打程瘋子時,他敢于站出來和馮狗子斗爭。
解放后,他又成了群眾的帶頭人,擔任了龍須溝治安委員,認真執(zhí)行黨的政策,管制反動派,教育改造馮狗子棄惡從善,重新做人。作者給他的筆墨不多,但緊緊抓住了他的基本性格特征,作了恰如其分的刻畫。
婦女
龍須溝的婦女,是作者特別注意描寫的。王大媽母女是該劇中兩代婦女、兩種性格的典型形象。有趣的是,母女倆對比強烈的性格,往往是通過母親的數(shù)落和女兒的頂牛來刻畫。王大媽由于受舊思想的束縛較重,迷信、守舊,把自己的苦難看成是命運。在事實的教育下,在趙老頭的幫助下,她終于轉(zhuǎn)變了。二春和王大媽的思想性格正相反,是新中國年輕一代婦女的典型。
程娘子是中年婦女的形象。她雖然不如二春那樣積極、富有熱情,但也不像王大媽的舊思想那樣深。因此,對黨的認識,要比王大媽來得快。
劇中這幾個不同性格的婦女形象,隨著龍須溝的變化,她們的生活和精神面貌的變化,生動地反映了解放后我國社會的深刻變化和給婦女帶來的幸福生活。
馮狗子
反面人物。他說:“小子,你聽著,我現(xiàn)在要替黑旋風大太爺管教管教你?!薄昂?,就算你是好漢,黑旋風可也并不是好惹的!記住,瘦死的駱駝總比馬大,別有眼不識泰山!”“那是我狗仗人勢,借著黑旋風發(fā)威。誰也不是天生來就壞!我打過人,可沒殺過人?!彪m然是個“小人物”,但背后卻是惡霸、國民黨反動派,他作為反動政權的社會基礎,在劇中起畫龍點睛作用,是有一定典型意義的。
《龍須溝》的誕生,緣于當年轟動北京的整治北京下水道。龍須溝在天壇北邊,解放前是外城的一條排水明溝,城市污水和雨水都經(jīng)龍須溝匯集,因為缺乏整治,這里成了北京最大的一條臭水溝,也是北京最大的貧民窟。新中國成立后,1950年春,北京人民政府決定修溝,這也是龍須溝史上第一次大規(guī)模改造。當時龍須溝的工程預算為為693.4萬斤小米,約占全市預算支出總額的2.25% 。除了環(huán)境改善外,龍須溝周邊陸續(xù)建起了大大小小的輕工業(yè)小廠,這些廠子吸納了附近居民中的大多數(shù)勞動力,更讓那些很少走出家門的底層婦女,有了全新的社會角色。
老舍本人也希望就此寫寫新北京。為了避免能使劇情熱鬧,卻很容易忘掉反映新首都建設的責任的事出現(xiàn)。因此,剛剛從美國回到北京的老舍,深入到北京南城體驗生活,據(jù)說他當時沒有帶任何筆記本,只是很隨意地和老百姓拉家常,如縫袖口能掙多少錢之類的,在了解了底層民情之后,創(chuàng)作了三幕話劇《龍須溝》。
老舍(1899年2月3日—1966年8月24日),京派代表,享年67歲,原名舒慶春,另有筆名絜青、鴻來、非我等,字舍予。滿族,老北京人,1899年2月3日出生在北京西城小羊圈胡同(現(xiàn)名小楊家胡同)。曾任小學校長、中學教員、大學教授。曾經(jīng)擔任山東大學等名校教授。中國現(xiàn)代小說家、戲劇家、著名作家,因作品很多而獲得“人民藝術家”稱號。
小說模式
老舍的戲劇具有強烈的小說創(chuàng)作傾向,采用小說創(chuàng)作技巧,融小說的表達方法于話劇創(chuàng)作之中,賦予了話劇的結(jié)構以小說的特點和傾向。可能和他是小說家出身然后轉(zhuǎn)向戲劇有關,他自己都承認“當我開始寫劇本的時候,我也并不曉得什么是戲劇”。
在戲劇情節(jié)結(jié)構的安排上,《龍須溝》運用小說的創(chuàng)作方法,打破了傳統(tǒng)戲劇那種“一線到底”的向心性強的“開端———發(fā)展———高潮———結(jié)局”的結(jié)構模式,采用“散金碎玉”的敘述來結(jié)構全劇。全劇雖由三幕構成,卻沒有傳統(tǒng)戲劇集中緊張的情節(jié),只有切近日常生活的片斷;沒有傳統(tǒng)戲劇夸張的、詩化的、濃烈的戲劇語言,更多的是從容松散的“述說”。每幕“述說”的情景各不相同,一幕之內(nèi)也是松散的幾個片段,不是圍繞著某一主要事件展開。如第一幕寫了某天上午的一些情景片段:四嫂舀水、娘子數(shù)落程瘋子、眾人照顧趙、劉巡長經(jīng)過、丁四回家、小妞抬水、二嘎子帶回金魚缸、瘋子挨打和小妞落水。全劇中的主要人物都上了場,卻沒有一件能拴住全部人物的事。第二幕第一場寫解放后一天黑早的情景:狗子賄賂趙老、眾人懷念小妞、趙老計劃幫助丁四;第二場寫初夏下午的片段:二春尋找二嘎子、程瘋子的任務、黑旋風被捕、狗子賠罪、測量隊到了;第三場寫一天午飯前大媽嘮叨二春的婚事和丁四醉酒的情景。第三幕算得上是全劇中情節(jié)寫得最集中的一幕,第一場主要寫了一個后半夜大家在茶館躲雨,第二場寫眾人為參加大會做準備。如此看來,全劇并沒有寫轟轟烈烈的修溝過程,也沒有寫與修溝本身緊密相連的事情經(jīng)過,而是寫了一些與溝有關的情景。徹底打破了純戲劇性的結(jié)構模式,采取一種包容量大的小說傾向的結(jié)構。這種小說化的戲劇把巨大的思想容量,眾多的生活場景,來來往往的人群放在短短的幾幕戲里表現(xiàn),使之成為自由而又高度濃縮的精品。
在情節(jié)的取舍上,老舍在劇中對生活素材的加工,并不著眼于復雜離奇的戲劇懸念,而是展示轉(zhuǎn)瞬即逝的細節(jié)和普普通通的生活場面。這些細節(jié)和場面,表面上看來是零碎雜亂的,并不能構成戲劇情節(jié),但它們彼此由生活流互相串聯(lián),在總體氛圍里體現(xiàn)戲劇性。正如契訶夫所說的那樣:“要使舞臺上的一切和生活里一樣復雜,一樣簡單?!?/p>
《龍須溝》“以小說的方法去述說”的結(jié)構方式在舞臺說明、劇中人物上下場的引子和景物描繪上也表現(xiàn)得非常明顯。劇作的舞臺說明一反傳統(tǒng)戲劇中的簡單直白,而是生動細膩,含蓄意詠,充分吸收了小說創(chuàng)作的方法,在舞臺說明中進行小說化的“述說”。例如第一幕的開頭,看不到舞臺說明的影子,倒像是一篇小說的開始。也正是老舍的這種“述說”方式,使得該劇具有更多的意味和光彩,開篇就閃現(xiàn)出《龍須溝》不同尋常的光輝。不過也正是由于是“以小說的方法述說”,使得舞臺說明甚至在實際舞臺布置時,很難讓話劇的導演和演員去把握。
現(xiàn)實主義
老舍一生受西方十七八世紀現(xiàn)實主義文學影響很大,他的小說和后來的劇作都有這方面特點?!洱堩殰稀肥菍ο鄬鐣恼鎸崒懻?。通過對黑暗社會現(xiàn)實地揭露,公開社會下層人民的苦難,表達對底層人民的同情,展示人被事物擠壓下的生活形態(tài)。像《龍須溝》第一幕里對臭溝“花花綠綠的稠泥漿”、“破布”等真實環(huán)境的介紹,寫出了人與舊社會處在一個對立狀態(tài)之中。沒有精巧的用詞,僅僅是對基于真實情況的簡單描述,就對舊社會反動政府做出了無聲地揭露和控訴。
同樣在第一幕里,趙老頭說“有了清官,才能有清水;誰作了官,誰就蓋高樓大瓦房。咱們窮人哪,沒人管!”意思是說哪里有官住,哪里才給鋪路修溝。大家在臭溝這樣惡劣的壞境了,即使捐了修溝的錢都沒辦法落到實處。人與溝矛盾的制造者就是歷代反動政府,他們借修溝為名搜刮龍須溝的受害者,溝之所以帶來種種災難,正是不管人民死活的反動政府帶來的。及至到了新社會,新政府修繕龍須溝,不僅要修溝,還不用大家捐錢,將改善人民生活質(zhì)量放到了首位。在對新政府的贊揚里,歌頌了整個新的社會。
以小見大
《龍須溝》原本是為配合時事和政策宣傳而創(chuàng)作的戲劇,卻通過敘述日常生活的小事反映大時代,以市民社會人物的日常言行和家長里短中所體現(xiàn)出的味道,表現(xiàn)生活的真實。例如劇中寫丁四解放前為了躲避臭水溝出去拉車、喝酒而回家耍大男人威風和解放后參加修溝期間的態(tài)度變化時,趙老都在情節(jié)中,卻沒有政治口號式的宣講,也沒有刻意敘述北京人民政府的惠民政策,只是通過四嫂、趙老和二春等人的一些很樸實的規(guī)勸語言來表現(xiàn)解放后的新氣象。
再如劇中第一幕寫趙老的病時,沒有過多地對舊政府的聲討,只是一些很平常的牢騷和埋怨話就表達了底層人民對舊社會的不滿。甚至在修溝這件全劇的大事上,只是通過劉巡長在第一幕返回來催衛(wèi)生捐時的三個“又”字來暗指舊政府搜刮民脂民膏,卻不為老百姓辦事;通過丁四“給我修好了路,修好了溝,我上捐”的表態(tài)來反映人們對修溝的期盼。劇中出現(xiàn)的人物也不是時代浪尖上的人物,而是生活中平平凡凡的小人物。從人物的臺詞、表演到布景、道具、音響等,都嚴格忠于生活。劇中的生活有著淡淡抑郁感的,富于生活的真實和質(zhì)感。
對比
通過不同場景下人物形象對比自然而然襯托出人物是老舍常用的手法,比如第一幕里程瘋子出場時“穿破夏布大衫,手持芭蕉扇,一勁的扇,似欲趕走臭味”,口中則是“臭鞋、臭襪、臭溝、臭水、臭人、臭地熏得我七竅冒黑煙”;而第三幕中,當新政府給他安排了活兒干,讓他找到了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看到了希望和光明時,他出場說的是“聽著啊——給諸位,道大喜,人民政府了不起!了不起,修臭溝,上手兒先給咱們窮人修”。這種精神風貌的改變正是由于新政府關心人民,及時排除人民苦難的結(jié)果。
淡化沖突
對于話劇來說,沖突不僅僅是重要組成部分,而且也將整個劇情串聯(lián)在一起,是貫穿始終、具有前因后果的主線。甚至有“沒有沖突就沒有話劇”的說法。但《龍須溝》中有很強的淡化意識,缺乏尖銳的矛盾沖突和戲劇性情節(jié),打破了傳統(tǒng)戲劇情節(jié)整一、設置貫穿首尾的戲劇沖突的特點和要求的特點,而將眾多的人物放入作品,將多條線索并行組織在一起,淡化外部沖突,通過人物的心理沖突來創(chuàng)造出獨特的戲劇性,不組織人為的沖突以推動劇情,使得整部戲劇如同生活中的一切那樣自然、真實。
治理龍須溝驚動了整個北京城的老百姓。當時北京剛剛解放,好多人不了解共產(chǎn)黨是怎么回事。通過這件事,老百姓了解了共產(chǎn)黨。社會各界人士對治理龍須溝也予以廣泛關注。通過龍須溝治理,使百姓認為新政府是為人民除污去害。政府不像先前的反動統(tǒng)治者那么只管給達官貴人修路蓋樓房,也不那么只管修整通衡大路,粉飾太平,而是先找最迫切的事情做。盡管龍須溝是在偏僻的地方,政府并不因其偏僻而忽視。這因為是人民政府,所以真給人民服務。
因為《龍須溝》的巨大影響力,北京市人民政府于1951年12月授予老舍先生“人民藝術家”的榮譽稱號,老舍也是從1949年至今唯一獲得這個稱號的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