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dī)人是我國歷史上的農(nóng)耕少數(shù)民族。
《漢書·地理志》顏師古注:“氐,夷種名也,氐之所居,故曰氐道”;氐道在今九寨溝、平武、松潘(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境內(nèi)。故氐族最先活動范圍在川西北地區(qū),起源于四川松潘高原。從先秦至南北朝,氐族分布在今四川、甘肅、青海等省的交界處,廣泛集中分布于四川川西北地區(qū),川東北地區(qū),和甘肅隴南地區(qū)。
西晉末年(297年),巴氐族首領李特打響五胡建國的第一槍,其子李雄于公元304年在成都稱帝,建立五胡十六國時期第一個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成漢。從此掀起五胡角逐中原的浪潮,其中略陽苻氏最為強大,并崛起,建立了統(tǒng)一北方的前秦。五胡十六國時期,氐族先后建立過仇池、前秦、后涼等政權(quán)。南北朝以后氐族逐漸融合于周邊的民族之中。
氐族并非游牧民族,同漢民族一樣都是農(nóng)耕民族,氐人姓氏皆為漢姓,多精通漢語,氐族衣服與漢人相似,只是婚嫁與漢族略有不同,族群漢化程度很高。在魏晉時期,氐族人民對北方經(jīng)濟的恢復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據(jù)《前秦史》記載:西晉時,內(nèi)遷各族和漢族人民交錯雜居,對北方經(jīng)濟恢復和發(fā)展做出了貢獻?!稌x書·食貨志》曰:“京兆自馬超之亂,百姓不專農(nóng)植,乃無車牛?!眱H僅數(shù)年,在曹丕統(tǒng)治下,關(guān)中面貌大變:“編戶皆有牛,于田役省贍?!边@固然是京兆太守顏斐重視農(nóng)業(yè)的結(jié)果,但與大量善于田耕的氐人更密不可分。羌人及其他胡族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技術(shù)遠不如氐人,在關(guān)中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只有氐人才和漢人一樣居于舉足輕重的地位。
氐族是中國古代民族,居住在中國西北部,東晉時,在北方和西南建立過仇池、成漢、前秦、后涼等政權(quán)。
《漢書·地理志》顏師古注:“氐,夷種名也,氐之所居,故曰氐道”;由此從含有氐的地名似乎可以看出氐族分布的大致輪廓漢置氐道縣,作為氐族人民聚居的地區(qū)。如甸氐道在今四川南坪縣。剛氐道在今四川平武縣東。湔氐道在今四川松潘縣西北。南坪、平武、松潘皆在川西北境內(nèi)。故氐族最先活動范圍在川西北地區(qū),起源于四川松潘高原。
氐族自稱“盍稚”,“氐”為它族對其之稱。魏晉以降,逐漸成為氐人自稱。似與分布在秦隴、巴蜀之間峻岅相接的地勢有關(guān)。如隴阺等。由于氐與羌相鄰,先秦時期乃視之為氐地之羌,又覺與羌有別,因稱之為氐羌,或單稱氐??钻嗽凇兑葜軙ね鯐贰柏登家喳[鳥”的注中就提到:“氐羌,氐地羌,羌不同,故謂之氐羌,今渭之氐矣?!必担擞傻孛D(zhuǎn)為族名。其部落眾多,因地而異,有巴氐、白馬氐、清水氐、略陽氐、臨渭氐、沮水氐、隃麋(糜)氐等。又以服色而名之為青氐、白氐、蚺氐(一說即赤氐)等。南北朝以后氐族逐漸融合于周邊民族中。
關(guān)于氐族的起源,主要有兩說:一說氐、羌同源而異流;另一說氐、羌雖自古關(guān)系密切,然而從來都是兩個不同民族。
第一說認為,殷和西周,氐族尚未從羌族中分化出來?!渡袝潦摹诽峒吧棠┢谥苈省笆瘛⑶?、髳、微、盧、彭、濮人”伐商,有羌無氐。殷周甲骨卜辭中,雖已出現(xiàn)氐字,如在武丁時的卜辭“雀取氐馬羌”、“牧氐羌”、“氐羌芻五十”,等等,非族稱。春秋戰(zhàn)國時開始以氐作為族稱,據(jù)郝懿行《山海經(jīng)箋疏》注:“互人國即《海內(nèi)南經(jīng)》氐人國。氐、互一字蓋以形近而訛,以俗‘氐’正作‘互’字也。”說明春秋戰(zhàn)國時已有“氐人”存在。但在先秦史籍中往往氐羌連用或并稱。如《詩經(jīng)·商頌·殷武》云:“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逸周書·王會篇》曰:“氐羌以鸞鳥”;《竹書紀年》提及:成湯十九年“氐羌來賓”,武丁三十四年“王師克鬼方,氐羌來賓”等。由于羌先見于記載,氐羌又往往連用或混用,如白馬氐,又稱白馬羌等?;蛟曝底迨菨h化了的羌人。氐族最終形成單一的民族,是由于有些羌人部落從高原遷于河谷,由游牧轉(zhuǎn)向農(nóng)耕,并在與周圍漢族日益頻繁的接觸中,受漢族先進經(jīng)濟與文化的影響,使其語言、經(jīng)濟、文化發(fā)生變化所致。
第二說認為,氐、羌是既有密切聯(lián)系,又有重大區(qū)別的兩個民族。由于古代氐與羌都是西戎,居住在西方,境地相鄰,且多錯居雜處,關(guān)系十分密切。但從羌、氐的原始分布、經(jīng)濟生活、服飾習慣等方面看,兩者差別很大,氐有自己獨特的語言、風俗習慣、心理狀態(tài),與羌不同,故自古就是兩個獨立的民族。氐族先人究竟來自何方,魚豢《魏略·西戎傳》稱氐人“乃昔所謂西戎在于街、冀、獂道者”。街、冀、獂道均屬天水郡,街,即街泉縣、治今甘肅省莊浪縣東南;冀縣,治今甘肅甘谷縣東;獂道縣,治今甘肅省隴西縣東南、魚豢所云氐先人為街、冀、獂道地區(qū)諸戎,正與氐族的傳統(tǒng)地區(qū)相符。上述諸戎歷史可追溯到春秋時期?!妒酚洝で乇炯o》載前361年(秦孝公元年)秦孝公西斬戎之獂王事,獂王疑即是氐王??芍?、冀、獂道之戎,似為氐族源流之一。
另外,或認為,氐與古老的三苗有淵源關(guān)系。三苗是我國古代傳說中的部落集團,由于華夏集團向南擴張,三苗不得不向西向南遷徙。一支沿漢水向西北遷徙,即《舜典》提及的“竄三畝于三危”,遷徙到渭水上游和岷山以北的地區(qū),亦即后來氐族的原始分布中心。
綜上所述,氐族始見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史籍中。其來源可能與三苗及街、冀、獂道之戎有關(guān)。同時,由于與羌族相鄰,又雜居共處,也吸收一些羌族成分。漢魏后,氐族已形成一個較強大的共同體。
一般認為從春秋戰(zhàn)國至秦漢,氐人活動在西起隴西,東至略陽,南達岷山以北的地區(qū),約相當于魏晉的隴西、南安、天水、略陽、武都、陰平六郡及其南鄰,即今甘肅省東南、陜西省西南、四川省西北交界處,包括渭水、漢水、嘉陵江、岷江、涪江諸水源頭。起初主要聚居地區(qū)在西漢水、白龍江流域,此外,還與它族雜處。正如《史記·西南夷傳》所云:“自嶲以東北,君長以什數(shù),徙、筰都最大;自筰以東北,君長以什數(shù),冉駹最大。其俗或土著,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駹以東北,君長以什數(shù),白馬最大,皆氐類也?!?/p>
漢代在氐族聚居區(qū)設有武都郡、隴西郡、陰平郡等,并置十三氐道。一此制始于秦?!稘h書·百官公卿表》上提及:縣“有蠻夷曰道”?!逗鬂h書·百官志》亦云:“凡縣主蠻夷曰道。”據(jù)《漢書·地理志》及《水經(jīng)注·漾水》等記載,漢代在氐族聚居區(qū)設置的道、縣有河池縣、武都道、氐道、故道、平樂道、沮道、嘉陵道、循成道、下辨道、甸氐道、陰平道、剛氐道、湔氐道、略陽道等。其中剛氐道、甸氐道屬廣漢郡,湔氐道屬蜀郡。上述十三道俱在隴以南,漢中以西,洮岷以東及冉駹以東北,與《史記》、《漢書》有關(guān)記載相吻合。
從西漢至三國,氐人經(jīng)歷了兩次較大的遷徙。第一次是前108年(漢武帝元封三年)。前111年(元鼎六年),漢武帝劉徹開拓西南境,遣中郎將郭昌等攻滅氐王,置武都郡。創(chuàng)郡立縣后,氐人受排擠,便向境外的山谷間移動。前108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段郝浴の魅謧鳌犯爬ㄖ唬骸柏等擞型酰鶑膩砭靡?。自漢開益州,置武都郡,排其種人,分竄山谷間,或在福祿(應為‘祿?!?,或在、隴左右?!币徊糠忠浦梁游鞯摳#徊糠诌w至關(guān)中水、隴山之間。漢武帝出兵鎮(zhèn)壓氐人反抗,遷徙一部分氐人于酒泉郡,即酒泉祿福之氐。
第二次遷徙是發(fā)生于219年(東漢建安二十四年)。東漢末,群雄割據(jù),爭戰(zhàn)連年。氐區(qū)介于曹操、劉備兩集團之間,往往成為兩者爭奪人力物力的對象。氐族亦乘機而起,在武都地區(qū)形成四股勢力:一是興國氐王阿貴,居興國城(今甘肅省秦安縣東北);二是百頃氐王楊千萬,居仇池山(今甘肅省西和縣西南,一說成縣西北);三是下辨(或作下辯,治今甘肅省成縣西,時稱武街城)等地氐帥雷定等七部(各氐王皆擁有氐眾萬余落);四是河池(治今甘肅省徽縣西銀杏鎮(zhèn))附近氐王竇茂,擁氐眾萬余人。211年(東漢建安十六年),阿貴、楊千萬等隨馬超反曹操。越兩年,操命夏侯淵西征。次年,滅阿貴,千萬率眾投馬超,隨超南入蜀,投奔劉備。其部落不能去者皆降于操,操對被征服之氐人區(qū)別對待,“前后兩端者”,徒置于扶風、美陽;“守善者”,分留天水、南安界。215年(東漢建安二十年),曹操領兵征討漢中張魯,將自武都入氐,氐人塞道,被操遣將擊破之。操自陳倉出散關(guān)至河池,竇茂率眾據(jù)險抵抗,為操攻滅。次年,夏侯淵“還擊武都氐羌下辯,收氐谷十余萬斛”。219年(建安二十四年),曹操至漢中,以夏侯淵已被劉備所殺,武都孤遠,恐氐部為備軍所用,遂令雍州刺史張既至武都,徒氐人5萬余落出居扶風、天水二郡界內(nèi)。未幾,劉備占領漢中,進逼下辯,魏武都太守楊阜又前后徙武都漢民、氐、傁(或作氐傁)萬余戶于京兆、雍、天水、南安、廣魏等郡縣之內(nèi)。從220年(東漢建安二十五年)至240年(曹魏正始元年),武都郡的氐人被強制遷徙或歸附曹魏者又有3000余落及6000余人,被安置于關(guān)中。在魏蜀爭奪中,也有一些氐人徙居蜀漢。
因而,至魏晉,氐人除原在武都、陰平二郡外,又在關(guān)中、隴右一些郡縣形成與漢人及其它各族交錯雜處的聚居區(qū),一是以京兆、扶風、始平三郡為中心,尤以扶風郡為多,集中在雍(今陜西省鳳翔縣西南)、美陽(陜西省武功縣西北)、(今陜西省隴縣東南)、隃麋(今陜西省千陽縣東)等縣。另一分布中心是隴右的天水(今甘肅省天水市)、南安(治今隴西縣東南)、廣魏(治今秦安縣東南)三郡。廣魏郡晉時改為略陽郡,其中最著名的如略陽蒲(苻)氐、呂氐,其先人都是從武都遷來的。十六國時,前趙(漢趙)、后趙、前秦等多次將氐人遷往關(guān)東河北等地,氐族分布地區(qū)日益擴大。如石虎徙氐、羌15萬落于司、冀兩州,苻堅將關(guān)中氐族15000余戶遷于冀州鄴城、并州晉陽、河州枹罕、豫州洛陽、雍州蒲坂等地。氐族強盛時,人口將近百萬。
氐族是一個以定居農(nóng)業(yè)為主的民族,其定居農(nóng)耕生活可追溯到東周。板屋是古代西部漢族和氐族住宅建筑的普遍形式?!对娊?jīng)·秦風·小戎》曰:“在其板屋,亂我心曲?!睎|漢班固撰《漢書·地理志》有云:“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室屋?!碧焖?、隴西二郡,尤其是天水以南武都郡春秋以降為氐族聚居區(qū),“民以板為室屋”,當然包括氐人在內(nèi)。而北魏酈道元《水經(jīng)注·渭水》條提及氐人傳統(tǒng)分布區(qū)上邽一帶“鄉(xiāng)居悉以板蓋屋”?!赌淆R書·氐傳》亦云:“氐于(仇池)上平地立宮室、果園、倉庫,無貴賤皆為板屋土墻,所治處名洛谷。”這與羌族“居有屋宇。其屋,織牦牛尾及羖羊毛覆之”截然不同。
在漢代,氐人已有較為發(fā)達的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逗鬂h書·西南夷傳》云:“土地險阻,有麻田,出名馬、牛、羊、漆、蜜?!濒~豢《魏略·西戎傳》亦云:氐“俗能織布,善田種,畜養(yǎng)豕、牛、馬、驢、騾”。可見氐人經(jīng)濟生活以農(nóng)業(yè)為主,能種田、織布,同時兼事畜牧業(yè)。畜養(yǎng)有豬、牛、馬、驢、騾等?!度A陽國志》談到武都郡的情況時又云:“土地險阻,有麻田,氐傁,多羌戎之民。其人半秦,多勇戇。出名馬、牛、羊、漆、蜜。有瞿堆百頃險勢,氐傁常依之為叛”。瞿堆百頃即指仇池山,在今甘肅省西和縣南,“其上有豐水泉,煮土成鹽”。仇池山上土地豐饒,聚集人口達數(shù)萬戶,為氐人重要農(nóng)業(yè)區(qū)。南北朝時,秦嶺以西、宕昌以東的氐族農(nóng)業(yè)也有發(fā)展?!读簳ぶT夷傳》云:武興國“地植九谷……種桑麻。出紬、絹、精布、漆、蠟、椒等。山出銅鐵?!彪S著農(nóng)業(yè)的發(fā)展,紡織工藝水平也有很大提高?!墩f文》云:“絣,氐人殊縷布也”;“紕,氐人也”。氐人利用麻縷,織為異色相間的“殊縷布”,暢銷內(nèi)地。漆、蠟的生產(chǎn),亦說明氐人的手工藝達到一定水平。前秦時涇水渠的開鑿及區(qū)種法的推行,均有助于氐、漢等民族農(nóng)業(yè)的發(fā)展。
關(guān)于氐人早期社會組織情況,西漢初,氐人各部已“自有君長”,有眾多分支,各有稱號,作為統(tǒng)治階級中代表人物的“王”、“侯”已經(jīng)形成,并多受中央王朝的封賜?!段郝浴の魅謧鳌诽峒埃骸柏等擞型酰鶑膩砭靡印?,諸部“各有王侯,多受中國封拜”,“今雖都統(tǒng)于郡國,然故自有王侯在其虛落間”。即氐人雖大量移入關(guān)中或留居原地,受郡縣統(tǒng)轄,但仍保留了自己的部落組織,形成大分散小聚居的局面,受豪帥或小帥的支配。
氐人有自己的語言,由于與漢族等雜居共處,又兼通漢語。有姓,皆采用漢族的姓氏?!段郝浴の魅謧鳌吩疲骸捌渥赃€種落間,則自氐語?!庇衷疲骸捌渌?、語不與中國同,及羌雜胡同,各自有姓,姓如中國之姓?!币捎杏炍摹!锻ǖ洹纷鳎骸捌渌住⒄Z不與中國及羌、胡同”,似較確切,說明氐語雖屬漢藏語系,但與漢語及羌語等還有不同。
氐人早期婚嫁之俗與羌族相似?!逗鬂h書·西羌傳》云:“其俗氐族無定,或以父名母姓為種號。十二世后,相與婚姻。父沒則妻后母,兄亡則納(嫂)?!薄段郝浴の魅謧鳌芬嘣疲骸捌浼奕⒂兴朴谇?。”也許與《西羌傳》所記相似。不過至4~6世紀,由于與漢族等雜居,氐人的婚俗和文化有所變化,“婚姻備六禮,知書疏”,與羌族的習俗相去甚遠。
氐人衣服崇尚青﹑絳色。服飾方面,緣飾似羌族,而衽露又似漢族袍服??梢?,民族的經(jīng)濟與文化既與羌族極相近,同時又受著漢族的強烈影響。
魏晉統(tǒng)治者從封建階級的利益出發(fā),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tài),不與華同”的思想支配下,對內(nèi)屬氐族的統(tǒng)治上層,一方面封官賜爵,予以羈摩拉攏;另一方面置護西戎校尉,駐長安,管理關(guān)中氐、羌、雜胡事務,并派漢族官員司馬、護軍等加以監(jiān)督。氐族人民除了受本族大小帥統(tǒng)治,還受晉朝官吏的壓榨。晉初規(guī)定:“凡民丁課田,夫五十畝,收租四斛,戶絹三匹,綿三斤。”較曹魏時的田租多了一倍。并規(guī)定“遠夷不課田者輸義米,戶三斛,遠者五斗,極遠者輸算錢,人二十八文”。近夷“服事供職,同于編戶”,負擔甚重。而且,“受方任者,又非其材,或以狙詐,侵侮邊夷;或干賞啖利,妄加討戮”,更加深內(nèi)遷各族人民所受的壓迫和剝削。內(nèi)遷諸族人民往往淪為依附農(nóng)民或相當于依附農(nóng)民的世兵,甚至被大批掠賣為奴婢。殘暴的統(tǒng)治,引起內(nèi)遷諸民族對晉王朝的反抗,294年(元康四年)秋八月,秦、雍的氐,羌悉反,立氐帥齊萬年為帝。
齊萬年為關(guān)中扶風氐豪。潘岳在《上關(guān)中詩表》中云:“齊萬年編戶隸屬。為日久矣!”即其先祖似已隸屬于郡縣。齊萬年起事后,天水、略陽、扶風、始平、武都、陰平六郡氐、羌等紛紛響應。起義的中心在隴山一帶。當年秋齊萬年被推為皇帝后,率羌胡北上,圍攻安定郡的涇陽(今甘肅省平?jīng)鍪形鞅保?/p>
297年(元康七年),主力軍7萬人移駐梁山(今陜西省乾縣西北),企圖東攻長安。晉以梁王司馬彤為大都督,督關(guān)中軍事,屯軍好畤(今陜西省乾縣東南),命建威將軍周處等以5000兵攻齊,雙方戰(zhàn)于六陌(今乾縣東北),晉軍大敗,周處被殺,震撼晉廷。后齊萬年又與晉積弩將軍孟觀統(tǒng)領的宿衛(wèi)兵及關(guān)中卒大戰(zhàn)10余次,終因糧盡援絕,于299年(元康九年)正月,在中亭川(今陜西省渭水支流漆水河)兵敗被俘,旋檻送洛陽遇害。
西晉至南北朝時,清水氐楊氏曾建立仇池政權(quán),營山巴氐李特李雄父子建立五胡十六國第一國成漢政權(quán),臨渭氐苻堅建立前秦,略陽氐呂氏建立后涼。
成漢(304—347)是十六國之一。
西晉末年,天災人禍橫行,益州蜀郡的巴氐族領袖李特率領難民起兵反晉。297年,李特率領關(guān)中流民團南下漢中。302年,自稱為使持節(jié)、大都督、鎮(zhèn)北大將軍。第二年定年號建初,率軍攻打成都,益州刺史羅尚拒守,李特敗亡。其弟李流繼續(xù)統(tǒng)領流民作戰(zhàn),次年病死。
之后李特之子李雄成為首領,于304年攻下成都,稱成都王,306年稱帝,國號成,史稱成漢。
成漢是五胡十六國時期第一個氐族政權(quán)。從此掀起五胡角逐中原的浪潮,正式揭開了五胡亂華的序幕。
前秦是以氐族略陽苻氏為主建立的政權(quán),故亦稱苻秦。苻氏的祖先,初居武都,當時人以其家池中生五丈長的蒲草,稱之為“蒲家”,因以為姓。曹魏時,由武都遷于略陽郡臨渭縣(今甘肅省秦安縣東南),世為部落小帥。310年(晉永嘉四年),蒲洪被宗人推為盟主,自稱護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陽公。劉曜在長安稱帝,以洪為寧西將軍、率義侯,曾徙居于高陸(今陜西省高陵縣西南),進氐王。前趙亡后,洪退居隴山。
333年(東晉咸和八年),降于后趙石虎,拜冠軍將軍、涇陽伯。后率氐、羌2萬戶下隴東,至馮翊郡(今陜西省大荔縣),勸石虎徙雍州豪杰及氐、羌10多萬戶于關(guān)東,以實京師,被采納,拜龍驤將軍、流民都督,率戶2萬居于枋頭(今河南省??h西南)。350年(永和六年)春,苻洪遣使至江左,東晉以洪為征北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冀州刺史、廣川郡公。時冉閔殺胡羯、關(guān)隴流民相率西歸,路經(jīng)枋頭,大多歸之,洪擁眾至10余萬,自稱大將軍、大單于、三秦王,改姓苻氏。旋為石虎舊將麻秋毒死。子苻健繼統(tǒng)其眾。苻健根據(jù)“民心思晉”的情況,在從枋頭向關(guān)中進軍的過程中,打著晉征西大將軍、都督關(guān)中諸軍事、壅州刺史的旗號。是年冬抵達關(guān)中后,又遣使向晉稱臣,直至其稱帝建號后,才正式和東晉斷絕關(guān)系。
苻健進入長安,據(jù)有關(guān)隴,“秦、雍夷夏皆附之”。351年(永和七年)春,苻健即天王、大單于位,國號大秦,改元皇始。越年,健稱皇帝,以大單于授予其子苻萇。苻健一方面于豐陽縣(今陜西省山陽縣東南)立荊州?!耙砸辖鹌尕?、弓竿漆蠟,通關(guān)市,來遠商,于是國用充足,而異賄盈積矣”。另一方面在擊敗桓溫的北伐后,立來賓館于長安平朔門內(nèi),以招徠遠人;又起靈臺于北門,與百姓約法三章,薄賦斂,卑宮室,留心政事,優(yōu)禮耆老,修尚儒學。史稱“關(guān)西家給人足”,較之西晉末年與后趙、前燕統(tǒng)治時期,百姓生活水平大有起色。
355年(永和十一年),健死,子苻生繼位。357年(升平元年),健弟苻雄之子苻堅殺生自立,稱大秦天王,改元永興。堅奪取帝位后、重用王猛等,在軍事上逐步統(tǒng)一北方;在政治上也采取一系列措施,即“修廢職,繼絕世,禮神祗,課農(nóng)桑,立學校,鰥寡孤獨高年不能自存者,賜谷帛有差。其殊才異行、孝友忠義、德業(yè)可稱者,令在所以聞”。同時,苻堅面對關(guān)中錯綜復雜的民族矛盾采取了一些緩和矛盾的民族政策。苻健時,關(guān)中的社會生產(chǎn)雖有所恢復,但繼位者苻生荒淫殘暴,又使各種矛盾激化。苻堅繼位后,面臨殘破不堪的社會經(jīng)濟和尖銳復雜的民族矛盾、階級矛盾,為了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提出“黎元應撫,夷狄應和”的看法,采取了較為開明和慎重的政策。在處理民族的關(guān)系上:第一,如以王猛為侍中、中書令、京兆尹。猛嚴令執(zhí)法,“數(shù)旬之間,貴戚強豪誅死者二十有余人,于是百僚震肅,豪右屏氣,路不拾遺、風化大行”;第二,信用漢族士人,爭取漢族地主的支持和合作,促使氐族上層向封建官僚轉(zhuǎn)化,使氐族下層向部曲兵戶轉(zhuǎn)化;第三,以漢族封建政治傳統(tǒng)和文化傳統(tǒng)的繼承者自命,積極推行“圣君賢相”的治國之道,大力宣揚漢文化,當時氐人貴族深受儒家思想影響,苻堅還“廣修學官,召郡國學生通一經(jīng)以上充之。公卿以下子孫并遣受業(yè)”。進而,“中外四禁二衛(wèi)四軍長上將士,皆令修學。課后宮,置典學,立內(nèi)司,以授于掖庭,選閹人及女隸有聰識者,署博士以授經(jīng)”。同時,在經(jīng)濟上,苻堅等也采取一些勸課農(nóng)桑、鼓勵生產(chǎn)的措施,如推行區(qū)種法,開涇水上源,鑿山起堤,通渠引讀以溉岡鹵之田等。使“關(guān)隴清晏,百姓豐樂,自長安至于諸州,皆夾路樹槐柳,二十里一亭,四十里一驛、旅行者取給于途,工商貿(mào)販于道”。氐、漢經(jīng)濟上亦逐漸溶為一體。在處理與其它民族的關(guān)系上,苻堅從“夷狄應和”出發(fā),實行“服而赦之”的方針,優(yōu)容各民族上層。對于自動歸順或戰(zhàn)敗投降的各民族上層基本上采取優(yōu)遇政策。如滅前燕時,苻堅“赦慕容暐及其王公已下,皆徙于長安,封授有差”,隨同遷徙的共有4萬鮮卑,對緩和前秦與鮮卑等族的關(guān)系及關(guān)東局勢,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對前秦而言也留下了隱患。
為了加強對各民族的控制,苻堅一方面多次移民關(guān)中,并分地而置。如371年(東晉咸安元年),苻堅徙關(guān)東豪杰及雜夷10萬戶于關(guān)中,處烏桓于馮翊、北地、丁零翟斌于新安、澠池。另一方面,又把氐族分散到各方鎮(zhèn)。380年(太元五年),苻堅“以諸氐種類繁滋,秋七月,分三原、九嵕、武都、汧、雍氐十五萬戶,使諸宗親各領之,散居方鎮(zhèn),如古諸侯”。遷徙,對促進民族雜居無疑是有利的,但也造成“鮮卑、羌、羯布諸畿甸,舊人族類,斥徙遐方”的局面,削弱了氐秦對關(guān)中的控制。故趙整發(fā)出“遠徙種人留鮮卑,一旦緩急當語誰”之嘆。
苻堅上述政策對緩和社會矛盾、恢復生產(chǎn)等曾起了一定作用。
苻堅在執(zhí)政初期,由于采取了一些勸課農(nóng)桑、鼓勵生產(chǎn)的措施,秦國內(nèi)部趨于相對的穩(wěn)定,為苻堅統(tǒng)一北方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370年(晉太和五年),苻堅滅前燕。翌年,滅仇池氐楊氏。遣將攻隴西鮮卑人乞伏司繁,敗之。373年(晉寧康元年),遣將取東晉梁、益二州,西南諸夷邛莋、夜郎,均歸于苻堅。
376年(太元元年),秦兵攻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張?zhí)戾a降,徙其豪右7000余戶于關(guān)中,前涼亡。同年,乘鮮卑拓跋氏衰亂之際,進兵滅代。
382年(太元七年),又命呂光進駐西域。于是轄地“東極滄海,西并龜茲,南吞襄陽,北盡沙漠”。東北的新羅、肅慎,西北的大宛、康居、于闐等東夷、西域62王,均遣使與秦聯(lián)系,獻方物。只有占據(jù)東南一隅的東晉與之對峙。
苻堅之統(tǒng)一北方,自恃“有眾百萬,資仗如山”,欲滅東晉,“混一六合,以濟蒼生”。甚至下詔任命東晉孝武帝司馬曜為尚書左仆射,謝安為吏部尚書,桓沖為侍中,并在長安“立第以待之”。
383年(太元八年)七月,苻堅下令進攻東晉、其管轄區(qū)內(nèi)所有公私馬匹全部征用,民每10丁出1兵。選良家子3萬人為羽林郎,以秦州主薄趙盛之為少年都統(tǒng)。八月,以陽平公苻融為前鋒都督,指揮慕容垂、張蠔、梁成等所率步騎25萬先行。以兗州刺史姚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梁州諸軍事,率蜀兵東下。是年九月初二,苻堅從長安出發(fā),史稱“戎卒六十余萬,騎二十七萬,前后千里,旗鼓相望。堅至項城,涼州之兵始達咸陽,蜀漢之軍順流而下,幽冀之眾至于彭城,東西萬里,水陸齊進。運漕萬艘,自河入石門,達于汝潁”。這支被苻堅夸言為“投鞭于江,足斷其流”的百萬大軍,實際上投入戰(zhàn)爭的只有苻融指揮的到達潁口(今安徽省潁上縣)的30萬先遣部隊。東晉以謝石為征討大都督、謝玄為前鋒都督,率眾10萬抗擊之。
是年十月,苻融前鋒兵渡淮,攻占壽陽(治今安徽省壽縣),即遣使奔告苻堅云:“賊少易擒,但恐逃去;宜速赴之?!庇谑擒迗詫⒋筌娏粲陧棾牵瘦p騎8000,兼程赴壽陽。十一月,謝玄率晉軍水陸并進,與苻堅軍相持于淝水。謝玄遣使對苻融云:“君懸軍深入,置陣逼水,此持久之計,豈欲戰(zhàn)者乎?若小退師,令將士周旋,仆與君公緩轡而觀之,不亦美乎!”苻堅欲乘晉軍半渡河圍而殲之。但苻融麾軍稍退,制之而不止。謝玄等乘機渡河,苻融馳騎略陣,馬倒被殺。降秦的晉將朱序又在陣后大呼:“秦兵敗矣!”秦軍大亂,潰敗不能止。謝玄乘勝追至青阿(壽陽城西30里)。“秦兵大敗,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聞風聲鶴唳,皆以晉兵且至,晝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饑凍,死者七、八”。苻堅為流矢所中,單騎遁還淮北,收拾潰兵,至洛陽集有10余萬人以返長安,晉軍復壽陽,次年又復梁、益二州。
淝水之戰(zhàn)后,原被前秦統(tǒng)治的各民族首領紛起割據(jù)自立,秦國衰落。
385年(太元十年)五月,長安遭西燕攻擊,苻堅出奔五將山(今陜西省岐山縣東北)。旋為后秦姚萇俘獲,縊死于新平(今陜西省彬縣)佛寺中。394年(太元十九年),苻堅族孫苻登為后秦姚興所殺,子苻崇逃至湟中即帝位,尋為西秦乞伏乾歸遣將殺害,前秦亡。
后涼為略陽氐人呂光所建。呂光,字世明,后涼君主呂光的先祖呂文和。漢初周勃、陳平誅呂安劉時自沛隱遁氐部,遂為酋豪。前秦太尉呂婆樓子。曾從王猛滅前燕,封都亭侯。后遷步兵校尉,拜驍騎將軍。382年(東晉太元七年),苻堅“既平山東,士馬強盛,遂有圖西域之志”,命呂光為都督西討諸軍事,率將軍姜飛、彭晃、杜進等,統(tǒng)兵7萬,騎兵5000,征討西域。次年正月,兵發(fā)長安,以鄯善王休密馱、車師俞部主彌寘為向?qū)ぃ笛申?,破龜茲,西?0余國相繼歸附。苻堅封之為都督王門以西諸軍事、安西將軍、西域校尉,因路絕不通,詔令未達。
淝水戰(zhàn)后,長安危急。諸將勸呂光速歸,光乃于385年(太元十年),以駝200余頭載珍寶奇玩,驅(qū)駿馬萬余匹東返,并收降原前秦高昌太守楊翰。大軍行至玉門,前秦涼州刺史梁熙發(fā)兵5萬于酒泉阻截,被呂光大敗。呂光乘勢直取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自稱涼州刺史、護羌校尉。次年,聞苻堅死,遂自稱使持節(jié)、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隴右河西諸軍事、大將軍、涼州牧、酒泉公。389年(十四年),呂光自稱三河王。
396年(二十一年),自立為大涼天王,署置百官,史稱后涼。呂光后期刑法峻嚴,忌殺大臣杜進等,部下沮渠蒙遜、段業(yè)等,紛紛叛而自立。
399年(東晉隆安三年),呂光死,諸子爭立。403年(元興三年),為后秦姚興所滅。
東漢末年以后,關(guān)隴紛亂,氐族中的一支,略陽清水氐人楊騰(一說楊駒),率部徙至仇池,盡有漢武都郡之地。
氐者,西夷之別種,號曰白馬。三代之際,蓋自有君長,而世一朝見,故《詩》稱“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也。秦、漢以來,世居岐、隴以南,漢川以西,自立豪帥。漢武帝遣中郎將郭昌、衛(wèi)廣滅之,以其地為武都郡。自汧、渭抵于巴、蜀,種類實繁,或謂之白氏,或謂之故氐,各有侯王,受中國封拜。漢建安中,有楊騰者,為部落大帥。騰勇健多計略,始徙居仇池,方百頃,因以為號。四面斗絕,高七里余,蟠道三十六回,其上有豐水泉,煮土成鹽。騰后有名千萬者,魏拜為百頃氐王。千萬孫名飛龍,漸強盛,晉武帝假平西將軍。無子,養(yǎng)外甥令狐茂搜為子?;莸墼抵?,茂搜自號輔國將軍、右賢王,群氐推以為王。關(guān)中人士流移者,多依之。愍帝以為驃騎將軍、左賢王。茂搜死,子難敵統(tǒng)位,與弟堅頭分部曲。難敵自號左賢王,屯下辨;堅頭號右賢王,屯河池。難敵死,子毅立。自號使持節(jié)、龍驤將軍、左賢王、下辨公;以堅頭子盤為使持節(jié)、冠軍將軍、右賢王、河池公。臣晉,晉以毅為征南將軍。三年,毅族兄初襲殺毅,并有其眾,自立為仇池公。臣于石季龍,后稱蕃于晉。永和十年,改初為天水公。十一年,毅小弟宋奴使姑子梁三王因侍直手刃殺初,初子國率左右誅三王及宋奴,復自立為仇池公。桓溫表國為秦州刺史,國子安為武都太守。十二年,國從叔俊復殺國自立。國子安叛苻生,殺俊,復稱蕃于晉。死,子世自立為仇池公。晉太和三年,以世為秦州刺史,弟統(tǒng)為武都太守。世死,統(tǒng)廢世子纂自立。統(tǒng)一名德。纂聚黨襲殺統(tǒng),自立為仇池公,遣使詣簡文帝。以纂為秦州刺史。晉咸安元年,苻堅遣楊安伐纂,克之,徙其人于關(guān)中,空百頃于地。宋奴之死,二子佛奴、佛狗逃奔苻堅,堅以女妻佛奴子定,拜為尚書、領軍。苻堅之敗,關(guān)右擾亂,定盡力于堅。堅死,乃率眾奔隴右,徙居歷城,去仇池百二十里,置食儲于百頃。招夷夏得千余家,自稱龍驤將軍、仇池公,稱蕃于晉。孝武即以其自號假之,后以為秦州刺史。登國四年,遂有秦州之地,號隴西王。后為乞佛乾歸所殺,無子。佛狗子盛,先為監(jiān)國守仇池,乃統(tǒng)事,自號征西將軍、秦州刺史、仇池公。謚定為武王。分諸氐、羌為二十部護軍,各為鎮(zhèn)戍,不置郡縣。遂有漢中之地,仍稱蕃于晉。天興初,遣使朝貢,詔以盛為征南大將軍、仇池王。隔礙姚興,不得歲通貢使。盛以兄子撫為平南將軍、梁州刺史,守漢中。宋永初中,宋武帝封盛為武都王。盛死,私謚曰惠文王。子玄統(tǒng)位。玄字黃眉,號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雖蕃于宋,仍奉晉義熙之號。后始用宋元嘉正朔。初,盛謂玄曰:“吾年已老,當終為晉臣,汝善事宋帝。”故玄奉焉。玄善于待士,為流舊所懷。始光四年,太武遣大鴻臚公孫軌拜玄為征南大將軍、督梁州刺史、南秦王。玄上表請比內(nèi)蕃,許之。玄死,私謚孝昭王。子保宗統(tǒng)位。初,玄臨終謂弟難當曰:“今境候未寧,方須撫慰,保宗沖昧,吾授卿國事,其無墜先勛?!彪y當固辭,請立保宗以輔之。保宗既立,難當妻姚氏謂難當曰:“國險,宜立長君,反事孺子,非久計。”難當從之,廢保宗而自立,稱蕃于宋。難當拜保宗為鎮(zhèn)南將軍,鎮(zhèn)石昌;以次子順為鎮(zhèn)東將軍、秦州刺史,守上邽。保宗謀襲難當,事泄,被系。先是,四方流人以仇池豐實,多往依附。流人有許穆之、郝惔之二人投難當,并改姓為司馬,穆之自云名飛龍,惔之自云名康之,云是晉室近戚??抵畬槿怂鶜?。時宋梁州刺史甄法護刑政不理,宋文帝遣刺史蕭思話代任。難當以思話未至,遣將舉兵襲梁州,破白馬,遂有漢中之地。尋而思話使其司馬蕭承之先驅(qū)進討,所向克捷,遂平梁州。因又附宋。難當后釋保宗,遣鎮(zhèn)董亭。保宗與兄保顯歸京師,太武拜保宗征南大將軍、秦州牧、武都王,尚公主;保顯為鎮(zhèn)西將軍、晉壽公。后遣大鴻臚崔頤拜難當為征南大將軍、儀同三司、領護西羌校尉、秦梁二州牧、南秦王。難當后自立為大秦王,號年曰建義,立妻為王后,世子為太子,置百官具擬天朝。然猶貢獻于宋不絕。尋而其國大旱,多災異,降大秦王復為武都王。太延初,難當立鎮(zhèn)上邽。太武遣車騎大將軍、樂平王丕等督河西、高平諸軍取上邽,又詔喻難當,奉詔攝守。尋而傾國南寇,規(guī)有蜀土,襲宋益州,攻涪城,又伐巴西,獲雍州流人七千余家,還于仇池。宋文帝怒,遣將裴方明等伐之。難當為方明所敗,棄仇池,與千余騎奔上邽。太武遣中山王辰迎之赴行宮。方明既克仇池,以保宗弟保熾守之,河間公齊擊走之。先是,詔保宗鎮(zhèn)上邽,又詔鎮(zhèn)駱谷,復其本國。保宗弟文德先逃氐中,乃說保宗令叛。事泄,齊執(zhí)保宗送京師,詔難當殺之。氐、羌立文德,屯于濁水。文德自號征西將軍、秦河梁三州牧、仇池公,求援于宋,封文德為武都王,遣偏將房亮之等助之。齊逆擊,禽亮之。文德奔守葭蘆,武都、陰平氐多歸之。詔淮陽公皮豹子等率諸軍討文德,走漢中,收其妻子、僚屬、資糧。及保宗妻公主送京師,賜死。初,公主勸保宗反,人問曰:“背父母之邦若何?”公主曰:“禮,婦人外成,因夫而榮。事立,據(jù)守一方,我亦一國之母,豈比小縣之主?”以此得罪。文成時,拜難當營州刺史,還為外都大官。卒,謚曰忠。子和,隨父歸魏,別賜爵仇池公。子德子襲難當爵,早卒。子小眼襲,例降為公,拜天水太守,卒。子大眼,別有傳。小眼子公熙襲爵。正光中,尚書右丞張普惠為行臺,送租于南秦、東益,普惠啟公熙俱行。至南秦,以氐反不得進,遣公熙先慰氐。東益州刺史魏子建以公熙險薄,密令訪察,公熙果有潛謀,將為叛亂。子建仍報普惠,令其攝錄。普惠急追公熙,公熙竟不肯赴,東出漢中。普惠表列其事,公熙大行賄賂,終得免罪。后為假節(jié)、別將,與都督元志同守岐州,為秦賊莫折天生所虜,死于秦州。文德后自漢中入統(tǒng)汧、隴,遂有陰平、武興之地。后為宋荊州刺史劉義宣所殺。保宗之執(zhí)也,子元和奔宋,以為武都、白水太守。元和據(jù)城歸順,文成嘉之,拜征南大將軍、武都王,內(nèi)徙京師。元和從叔僧嗣復自稱武都王于葭蘆。僧嗣死,從弟文度自立為武興王,遣使歸順。獻文授文度武興鎮(zhèn)將,既而復叛。孝文初,征西將軍皮歡喜攻葭蘆破之,斬文度首。文度弟弘,小名鼠,名犯獻文廟諱,以小名稱。鼠自為武興王,遣使奉表謝罪,貢其方物,孝文納之。鼠遣子狗奴入侍,拜鼠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西將軍、西戎校尉、武都王。鼠死,從子后起統(tǒng)位,孝文復以鼠爵授之。鼠子集始為白水太守。后起死,以集始為征西將軍、武都王。集始復朝于京師,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安南大將軍、領護南蠻校尉、漢中郡侯、武興王,賜以車旗、戎馬、錦彩、繒纊。尋還武興,進號鎮(zhèn)南將軍,加督寧、湘五州諸軍事。后仇池鎮(zhèn)將楊靈珍襲破武興,集始遂入齊。景明初,集始來降,還授爵位,歸守武興。死,子紹先立,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虜將軍、漢中郡公、武興王,贈集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謚安王。紹先年幼,委事二叔集起、集義。夏侯道遷以漢中歸順也,梁白馬戍主尹天保率眾圍之。道遷求援于集起、集義,二人貪保邊蕃,不欲救之。唯集始弟集朗心愿立功。率眾破天保,全漢川,朗之力也。集義見梁、益既定,恐武興不得久為外藩,遂扇動諸氐,推紹先僣稱大號,集起、集義并稱王,外引梁為援。安西將軍邢巒遣建武將軍傅豎眼攻武興克之,執(zhí)紹先,送于京師,遂滅其國,以為武興鎮(zhèn),復改鎮(zhèn)為東益州。前后鎮(zhèn)將唐法樂、刺史杜纂、邢豹以威惠失衷,氐豪仇石柱等相率反叛,朝廷以西南為憂。正光中,詔魏子建為刺史,以恩信招撫,風化大行,遠近款附,如內(nèi)地焉。后唐永代子建為州,未幾,氐人悉反。永棄城東走,自此復為氐地。魏末,天下亂,紹先奔還武興,復自立為王。周文定秦、隴,紹先稱藩,送妻子為質(zhì)。大統(tǒng)元年,紹先請其女妻,周文奏魏帝許之。紹先死,子辟邪立。四年,南岐州氐苻壽反,攻陷武都,自號太白王,詔大都督侯莫陳順與渭州刺史長孫澄討降之。九年,清水氐酋李鼠仁據(jù)地作亂,氐帥梁道顯叛,攻南由,周文遣典簽趙昶慰諭之,鼠仁等相繼歸附。十一年,于武興置東益州,以辟邪為刺史。十五年,安夷氐復叛。趙昶時為郡守,收首逆者二十余人斬之,乃定。于是以昶行南秦州事。氐帥蓋鬧等作亂,鬧據(jù)北谷,其黨西結(jié)宕昌羌獠甘,共推蓋鬧為主。昶分道遣使,宣示禍福,然后出兵討之。擒蓋鬧,散其余黨。興州叛氐復侵逼南岐州,刺史叱羅協(xié)遣使告急,昶赴救,又大破之。先是,氐酋楊法深據(jù)陰平自稱王,亦盛之苗裔也。魏孝昌中,舉眾內(nèi)附,自是職貢不絕。廢帝元年,以深為黎州刺史。二年,楊辟邪據(jù)州反,群氐復與同逆。詔叱羅協(xié)與趙昶討平之。周文乃以大將軍宇文貴為大都督、興州刺史。貴威名先著,群氐頗畏服之。來歲,楊法深從尉遲迥平蜀,軍回,法深尋與其宗人楊崇集、楊陳侳各擁其眾,遞相攻討。趙昶時督成、武、沙三州諸軍事,遣使和解之。法深等從命,乃分其部落,更置州郡以處之。恭帝末,武興氐反,圍利州,鳳州固道氐魏天王等亦聚眾響應,大將軍豆盧寧等討平之。周明帝時,興州人段吒及下辯、柏樹二縣人反,相率破蘭皋戍。氐酋姜多復率廚中氐屬攻陷落叢郡以應之。趙昶討平二縣,并斬段吒。而陰平、葭蘆氐復往往屯聚,與廚中相應。昶乃簡精騎,出其不意,徑入廚中,至大竹坪,連破七柵,誅其渠帥,二郡并降。及昶還,廚中生氐,復為寇掠。昶又遣儀同劉崇義、宇文琦入廚中討之,于是群氐并平。及王謙舉兵,沙州氐帥開府楊永安又據(jù)州應謙,大將軍達奚儒討平之。
氐楊氏,與苻氐同出略陽。漢世居仇池,地號百頃,建安中有百頃氐王是也。晉世有楊茂苾,后轉(zhuǎn)強盛,事見前史。仇池四方壁立,自然有樓櫓卻敵狀,高并數(shù)丈。有二十二道可攀緣而升,東西二門,盤道可七里,上有岡阜泉源。氐于上平地立宮室果園倉庫,無貴賤皆為板屋土墻,所治處名洛谷。
宋元嘉十九年,龍驤將軍裴方明等伐氐,克仇池,后為魏虜所攻,失地。氐王楊難當從兄子文德聚眾茄蘆,宋世加以爵位。文德死,從弟僧嗣、文慶傳代之。難當族弟廣香先奔虜,元徽中,為虜攻殺文慶,以為陰平公、茄蘆鎮(zhèn)主。文慶從弟文弘為白水太守,屯武興,朝議以為輔國將軍、北秦州刺史、武都王、仇池公。
太祖即位,欲綏懷異俗。建元元年,詔曰:"昔絕國入贄,美稱前冊,殊俗內(nèi)款,聲流往記。偽虜茄蘆鎮(zhèn)主、陰平郡公楊廣香,怨結(jié)同族,釁起親黨,當宋之世,遂舉地降敵。茄蘆失守,華陽暫驚,近單使先馳,宣揚皇威,廣香等追其遠世之誠,仰我惟新之化,肉袒請附,復地千里,氐羌雜種,咸同歸順。宜時領納,厚加優(yōu)恤。廣香翻迷反正,可特量所授。部曲酋豪,隨名酬賞。"以廣香為督沙州諸軍事、平羌校尉、沙州刺史。尋進號征虜將軍。
梁州刺史范柏年被誅,其親將李烏奴懼奔叛,文弘納之。烏奴率亡命千余人攻梁州,為刺史王玄邈所破,復走還氐中。荊州刺史豫章王嶷遣兵討烏奴,檄梁州能斬送烏奴首,賞本郡,烏奴田宅事業(yè)悉賜之。與廣香書曰:
夫廢興無謬,逆順有恒,古今共貫。賢愚同察。梁州刺史范柏年懷挾詭態(tài),首鼠兩端,既已被伐,盤桓稽命。遂潛遣李烏奴叛。楊文弘扇誘邊疆荒雜。柏年今已梟禽,烏奴頻被摧破,計其余燼,行自消夷。今遣參軍行晉壽太守王道寶、參軍事行北巴西新巴二郡太守任湜之、行宕渠太守王安會領銳卒三千,遄涂風邁,浮川電掩。又命輔國將軍三巴校尉明惠照、巴郡太守魯休烈、南巴西太守柳弘稱、益州刺史傅琰,并簡徒競鶩,選甲爭馳。雍州水步,行次魏興,并山東僑舊,會于南鄭?;蚍褐蹓|江,或飛旌劍道,腹背飚騰,表里震擊。
文弘容納叛戾,專為淵藪,外侮皇威,內(nèi)凌國族。君弈世忠款,深識理順,想即起義,應接大軍,共為掎角,討滅烏奴,克建忠勤,茂立誠節(jié)。沈攸之資十年之積,權(quán)百旅之眾,師出境而城潰,兵未戰(zhàn)而自屠,朝廷無遺鏃之費,士民靡傷痍之弊。況蕞爾小豎,方之蔑如,其取殲殄,豈延漏刻!忝以寡昧,分陜司蕃,清氛蕩穢,諒惟任職。此府器械山積,戈旗林聳,士卒剽勁,蓄銳積威,除難剿寇,豈俟征集!但以剪伐萌菌,弗勞洪斧,撲彼蚊蚋,無假多力?;噬鲜フ軕?,恩澤廣被,罪止首惡,余無所問。賞罰之科,具寫如別。
使道寶步出魏興,分軍溯墊江,俱會晉壽。太祖以文弘背叛,進廣香為持節(jié)、都督西秦州刺史。廣香子北部鎮(zhèn)將軍郡事炅為征虜將軍、武都太守。以難當正胤楊后起為持節(jié)、寧朔將軍、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鎮(zhèn)武興,即文弘從兄子也。
三年,文弘歸降,復以為征西將軍、北秦州刺史。先是廣香病死,氐眾半奔文弘,半詣梁州刺史崔慧景。文弘遣從子后起進據(jù)白水。白水居晉壽上流,西接涪界,東帶益路,北連陰平、茄蘆,為形勝之地。晉壽太守楊公則啟經(jīng)略之宜,上答曰:“文弘罪不可恕,事中政應且加恩耳。卿若能襲破白水,必加厚賞?!?/p>
世祖即位,進后起號冠軍將軍。永明元年,以征虜將軍炅為沙州刺史、陰平王,將軍如故。二年,八座奏后起勤彰款塞,忠著邊城。進號征虜將軍。四年,后起卒,詔曰:“后起奄至殞逝,惻愴于懷。綏御邊服,宜詳其選。行輔國將軍、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楊集始,干局沈亮,乃心忠款,必能緝境寧民、宣揚聲教??沙止?jié)、輔國將軍、北秦州刺史、平羌校尉、武都王?!焙笃鸬芎竺鳛辇報J將軍、白水太守。集始弟集朗為寧朔將軍。五年,有司奏集始驅(qū)狐剪棘,仰化邊服。母以子貴,宜加榮寵。除集始母姜氏為太夫人,假銀印。九年,八座奏楊炅嗣勤西牧,馳款內(nèi)昭,宜增戎章,用輝遐外。進號前將軍。
十年,集始反,率氐、蜀雜眾寇漢川,梁州刺史陰智伯遣軍主寧朔將軍桓盧奴、梁季群、宋囗、王士隆等千余人拒之,不利,退保白馬。賊眾萬余人縱兵火攻其城柵,盧奴拒守死戰(zhàn)。智伯又遣軍主陰仲昌等馬步數(shù)千人救援。至白馬城東千溪橋,相去數(shù)里,集始等悉力攻之,官軍內(nèi)外奮擊,集始大敗,十八營一時潰走,殺獲數(shù)千人。集始奔入虜界。
隆昌元年,以前將軍楊炅為使持節(jié)、督沙州諸軍事、平西將軍、平羌校尉、沙州刺史。
集始入武興,以城降虜,氐人苻幼孫起義攻之。
建武二年,氐、虜寇漢中。梁州刺史蕭懿遣前氐王楊后起弟子元秀收合義兵,氐眾響應,斷虜運道。虜亦遣偽南梁州刺史仇池公楊靈珍據(jù)泥功山以相拒格,元秀病死,苻幼孫領其眾。高宗詔曰:“仇池公楊元秀,氐王苗胤,乃心忠勇,丑虜兇逼,血誠彌厲,宣播朝威,招誘戎種,萬里齊契,響然歸從。誠效顯著,實有可嘉。不幸殞喪,凄愴于懷。夫死事加恩,《陽秋》明義。宜追覃榮典,以弘勸獎。贈仇池公。持歸國?!?/p>
氐楊馥之聚義眾屯沮水關(guān),城白馬北。集始遣弟集朗率兵迎拒州軍于黃亙,戰(zhàn)大敗。集始走下辯,馥之據(jù)武興。虜軍尋退。馥之留弟昌之守武興,自引兵據(jù)仇池。詔曰:“氐王楊馥之,世纂忠義,率厲部曲,樹績邊城,克殄奸丑。復內(nèi)稟朝律,外撫戎荒,款心式昭,朕甚嘉之。以為持節(jié)、督北秦雍二州諸軍事、輔國將軍、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仇池公?!?/p>
沙州刺史楊炅進號安西將軍。三年,炅死,以炅子崇祖為假節(jié)、督沙州軍事、征虜將軍、平羌校尉、沙州刺史、陰平王。
四年,偽南梁州刺史楊靈珍與二弟婆羅、阿卜珍率部曲三萬余人舉城歸附,送母及子雙健、阿皮于南鄭為質(zhì)。梁州刺史陰廣宗遣中兵參軍猷王思考率眾救援,為虜所得,婆羅、阿卜珍戰(zhàn)死。靈珍攻集始于武興,殺其二弟集同、集眾。集始窮急,請降。以靈珍為持節(jié)、督隴右軍事、征虜將軍、北梁州刺史、仇池公、武都王。永元二年,復以集始為使持節(jié)、督秦雍二州軍事、輔國將軍、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靈珍后為虜所殺。
自虜陷仇池以后,或得或失。宋以仇池為郡,故以氐封焉。
(關(guān)于“節(jié)”姓記載中,有一支為“氐”:)“戲傳器和小帝。器的后裔為鉅(jù)、伯陵、祝庸三支。鉅之后有封、鉅、封父、富父;伯陵生蜂和逄(páng),逄生殳(shū)、延和鼓,鼓生靈恝(jiá),靈恝生氐?!?/p>